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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武是宁夏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

到灵武一游的人,若想了解灵武历史的概貌,最好先到灵武市西湖公园,看看园中碑亭所立的石碑。

碑亭位于公园中心广场东南角,为重檐四柱形式。亭中心立赑屃驮石碑一座(见图13)。

北面碑正文如下:

灵武古称灵州。茫茫青山,滔滔黄河。聚天地之灵气,凝山河之灵性。人杰地灵,风光旖旎。三万年前,水洞沟人于此开辟宁夏最古老之文明。西周宣王遣大将南仲,筑城于方。秦于此屯垦。汉惠帝四年设县。北魏太武帝改置薄骨律镇。北魏孝昌二年,始称灵州。隋大业三年,改灵州为灵武郡。灵武历史悠久,文化灿烂,塞北江南,稻菽万顷,自古天下闻名。唐开元年间,唐玄宗李隆基继位,淘汰亢员,整顿吏治,抑制奢靡,提倡节俭,使大唐出现开元盛世。开元后期,李隆基渐纵情声色,深居禁中,怠问政事,致使宰相李林甫掌握权柄,闭塞言路,屡起大狱,诛逐贵臣,以张其势。李林甫死后,杨国忠结党营私,重用佞臣,攘裾扼腕,造成朝中官员亢累,武备空虚,藩镇割据,朋党相争。公元755年,身兼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发动叛乱,仅几日叛军攻陷陈留、荥阳、洛阳,直抵潼关,百姓流离,商旅叫绝,人口顿减,洛阳数百州县,皆为废墟。唐玄宗仓皇出逃,至马嵬驿,随行将士哗变,诛杨国忠,缢毙杨贵妃。唐玄宗分军后,奔赴四川。太子李亨厄难中,审时度势,率领护卫亲兵在新平捕斩弃郡太守薛羽。在彭原休整,并补充军需物质。到平凉招募军士,精选四万良驹,为日后军事反攻奠定雄厚基础。公元七五六年辛丑日,农历六月十八日,李亨至平凉留住,月余后,在朔方留后杜鸿渐、六城水路运使魏少游、节度判官崔漪、支度判官卢简金、盐池判官李涵等臣拥戴下,自平凉而发,行至丰宁南,今中宁黄河南,欲北渡驻营。然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将卒失其魂魄。属下谏言,须急赴灵武。辛酉日,七月初十,到灵武后,忽风沙顿住,天地廓清,众称大吉。裴冕,杜鸿渐等上太子笺,拥李亨即皇帝位。李亨于甲子日七月十二日,登上灵武城南门楼,继帝位,史称唐肃宗,尊唐玄宗为上皇天帝。是日丘澜上下,旗列列,金角齐鸣,鼙鼓破天。灵武军民,山呼万岁。唐肃宗即皇帝位后,刚毅果断,改年号为至德。唐肃宗升灵武郡为大都督府;升朔方节度使郭子仪为兵部尚书,兼任灵武大都督府长史;以杜鸿渐、崔漪并为知中书舍人事;裴冕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改关内采访史为节度使,由前蒲关防御使吕崇贲任之,治所迁徙安化;陈仓令薛景仙为扶风太守,并兼御使;陇右节度使郭英为天水太守,兼防御使;李勉官封监察御使。灵武成为天下注目之地。公元七五七年,肃宗联合回纥、吐蕃首领,从陇右、河西、安西、回纥、西域等地调集10万大军,始讨安禄山叛军。唐肃宗虚怀若谷,任用贤能,决策英明,用人得当,人心所向。大军势如破竹,一举收复长安。他励精图治,革除疾病,体恤百姓疾苦,短短数载,功绩显赫。灵武历史因平安史之乱,中兴大唐,在华夏万仞巨壁上留下锤敲铲凿所刻的金石之笔。蓦然回首四望兮,烽火台崩塌;化尘剑戟,铸锻铧犁。往事如烟之渺渺,大唐肃宗李亨已远去。然肃宗灵武登基,平幽燕、收中原、复三秦的千秋功绩,永铭刻于青山绿水间。

岁次戊子年(2008年)秋。年高撰文,萧允中书丹,刘亚飞上石。

由此碑可以看出,灵武历史上的确曾发生过很多事件。“三万年前,水洞沟人于此开辟宁夏最古老之文明。西周宣王遣大将南仲,筑城于方。秦于此屯垦。”但使灵武“成为天下注目之地”的事件就是唐肃宗李亨灵武登基,中兴大唐。

李亨是唐玄宗的第三子,也是唐玄宗所立的第二任太子。第一任太子是李瑛,唐玄宗次子,此人较李亨年长五岁,九岁时即被立为太子,十九岁时,武惠妃诬陷太子谋反,结果李瑛连同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一起被废为庶人并被赐死。武惠妃诬陷李瑛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李瑁(唐玄宗十八子,封寿王)当太子。但唐玄宗却没有这个意思,他把第三子李亨立为太子了。李瑁不仅没有当上太子,而且日后自己的妻子杨玉环还被自己的亲爸爸唐玄宗霸占了,并由此让唐玄宗和杨贵妃演绎了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爱情故事。唐玄宗将杨玉环招进宫来时,杨玉环19岁,唐玄宗53岁。这事要是发生在老百姓中,唐玄宗要被活活骂死,但发生在帝王之家,便成为千古绝唱了。

李亨被立为太子后,日子并不好过。前一任太子被人诬陷致死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他很清楚,唐玄宗共有30个儿子,除了死掉的几个,都在盯着他这个太子的位置,唐玄宗本人也在暗地里防着他,手握重权的宰相李林甫及后任杨国忠都在不断地找他的麻烦,稍有不慎,不仅太子地位保不住,可能连性命也难保。《旧唐书 肃宗本纪》也做了如此描述:“初,太子瑛得罪,上召李林甫议立储贰,时寿王瑁母武惠妃方承恩宠,林甫希旨,以瑁对。及立上为太子,林甫惧不利己,乃起韦坚、柳勣之狱,上几危者数四。后又杨国忠依倚妃家,恣为亵秽,惧上英武,潜谋不利,为患久之。”所以李亨一直是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委曲求全、唾面自干、装傻充愣,他什么都干过。

安史之乱爆发后,李亨跟着唐玄宗逃到马嵬坡,禁军暴乱,杀了杨国忠,缢死杨贵妃。变乱后,唐玄宗奔逃四川,令李亨断后。后来李亨一队开灵武后,于天宝十五年,即756年,农历七月十二日登基称帝。

李亨称帝时,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像样的大臣,只有朔方留后(度使出征或入朝,常置留后知节度事)杜鸿渐、六城水路运使(主持朔方六城的漕运)魏少游、节度判官崔漪(节度使的幕僚)、支度判官卢简金(度支使的属官)、盐池判官李涵等。能称得上大臣的是原河西行军司马裴冕,唐玄宗任命他为御史中丞,在上任的路上,正好在平凉(今甘肃平凉市)遇上了李亨,他觉得跟着李亨干,并拥戴李亨当皇帝好处更大,于是此老不再听命于唐玄宗了。李亨称帝以后,以杜鸿渐为兵部郎中,崔漪为吏部郎中,并知中书舍人,裴冕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就这么个小小的朝廷,如何可以向全国发号施令?!

此外,就当时的情况,李亨没有称帝的必要。

首先,李亨称帝之时,唐玄宗已经从马嵬坡事变中恢复过来了。唐玄宗经历了发生在六月十四日马嵬坡事变后,六月十七日到达扶风郡。这时六军(天子所统领的军队,即禁军。)统帅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已经不能控制御林军了,“军士各怀去就,咸出丑言”(《旧唐书,玄宗本纪》)。此时恰好益州(治所在今之成都)贡春彩十万匹。唐玄宗将这些物品置于庭上,哭着对诸将说,蜀道艰险,人多不便,自己有太监和子弟随行就够了,命诸将分取,各自散去。言下之意,大难当头,不想连累大家。诸将听了皇帝这番话,一齐跪地痛哭,表示愿与皇帝共死生。自此之后,御林军稳定的问题解决了。

唐玄宗不仅解决了御林军稳定的问题,而且正在谋划平定安史之乱的大计。七月十二日唐玄宗一行到达普安郡(郡治位今四川省剑阁县)。素有盛名的宪部侍郎房琯自后至,唐玄宗与他相见甚欢,即日拜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即宰相)。三天以后,即七月十五日,唐玄宗发出圣旨,“以皇太子讳充天下兵马元帅,都统朔方、河东、河北、平卢等节度兵马,收复两京;永王璘江陵府都督,统山南东路、黔中、江南西路等节度大使;盛王琦广陵郡大都督,统江南东路、淮南、河南等路节度大使;丰王珙武威郡都督,领河西、陇石、安西、北庭等路节度大使。” (《旧唐书,玄宗本纪》)诏书发出后,人心安定,远近相庆。一改长安失陷后众心震骇,军民不知所向的混乱局面。

在这种局面下,李亨以天下兵马元帅的身份,完全可以调动全国的兵力,平定安史之乱,没有称帝的必要。

事实上,李亨早有称帝的打算。

《旧唐书 肃宗本纪》是这样描述李亨在灵武称帝的:李亨一行于天宝十五年七月九日达到灵武。到达灵武后裴冕、杜鸿渐等便向李亨进言:“今寇逆乱常,毒流函谷,主上倦勤大位,移幸蜀川。江山阻险,奏请路绝,宗社神器,须有所归。万姓颙颙,思崇明圣,天意人事,不可固违。伏愿殿下顺其乐推,以安社稷,王者之大孝也。”李亨当即表示 “俟平寇逆,奉迎銮舆,从容储闱,侍膳左右,岂不乐哉!公等何急也?”表明了不愿上位的意思。但“冕等凡六上笺。辞情激切,上不获已,乃从。”由此看来,李亨本来不想当皇帝,只是在众人的拥戴下不得已而为之。

但真实情况不是这样。李亨的皇帝梦早就开始做了。李亨一行从马嵬坡离开后,于六月十九日到达平凉郡(今甘肃省平凉市),数日之间,不知下一步要去哪,要干什么。这时作为朔方留后(灵武是灵州都督府所在地及朔方节度使驻地)杜鸿渐等得知太子李亨近在平凉(灵武至平凉仅300多公里),立即派员至平凉,说服李亨移驻灵武。在李亨一行向灵武进发至平凉北界白草顿时,杜鸿渐也领朔方步骑数千人至此奉迎。杜鸿渐见到李亨后说道“朔方(节度使驻灵武),天下劲兵处也。今吐蕃请和,回纥内附,四方郡县大抵坚守拒贼以俟兴复。殿下今理兵灵武,按辔(驾驭牲口的嚼子和缰绳)长驱,移檄四方,收揽忠义,则逆贼不足屠也。”(《资治通鉴  唐纪》)李亨听到这一番振聋发聩的议论后,大受感动,用手抚摸杜鸿渐的背脊说道“灵武即我之关中河内,卿亦吾之萧何(汉丞相)、寇恂(东汉开国名将,云台二十八将第五位)。虏在目中,凶雠(同“”)不足殄(尽,绝)也。”(《全唐文 故相国杜鸿渐神道碑》)刘邦令萧何守关中(陕西秦岭北麓渭河冲积平原),萧何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自此刘邦可以专心横扫山东各路诸侯,成就一统天下的大业。光武帝刘秀令寇恂守河内(太行山东南与黄河以北),寇恂为刘秀输送粮草、马匹、箭镞、和士兵。使刘秀兵精粮足,终有天下。李亨在这里把杜鸿渐比作萧何、寇恂,而自比刘邦和刘秀,明显已有不臣之心。所以后来称帝时的谦让不过是做给人看的把戏。

李亨称帝,将他老爸唐玄宗置于十分尴尬的境地。事实上,在李亨称帝的时候,唐玄宗完全没有退位的意思。唐玄宗一行于七月二十八日到达成都。八月一日,于蜀都府衙发出圣旨:“今巡抚巴蜀,训厉师徒,仍令太子诸王蒐兵重镇,诛夷凶丑,以谢昊穹;思与群臣重弘理道,可大赦天下。”(《后唐书 玄宗本纪》)他还想大干一番呢!这时候,他虽然已经71岁了,但身体尚健,而且凭着做过44年的太平天子的经验,和身边逐渐集聚的才华横溢的大臣,平定安史之乱应当没有问题。可是八月十一日,李亨派往成都报告他称帝的信使到了。唐玄宗才知道皇太子已经瞒着他在外自立为帝了,当时他的心境可以想见。究竟如何处理李亨称帝这一问题,唐玄宗肯定大费周折。的确,谁都想当皇帝。为了当皇帝,历史上父亲杀儿子,儿子杀父亲的大有人在。毫无疑问,李亨自立为帝,应属犯上作乱。但唐玄宗这时已经不能再废掉李亨这个太子了。这时候,外要镇压安禄山造反,内要对付太子自立为帝,唐玄宗完全没有这个能力了。退一步说,就是太子李亨想当皇帝,也可先给他这个老爸来封书信,让他主动退位,将皇位传给太子。这样一来,唐玄宗还不至于太丢面子。可李亨偏偏没有给他老爸这个面子,而是造成既成事实,叫他承认也得认,不承认也得认。没有办法,唐玄宗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忍气吞声,承认既成的事实。可以想见,唐玄宗的火,窝的大了去了。这样,在经过了五天的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即八月十五日,唐玄宗最终不得不认可太子称帝的事实,同意接受李亨给他安排的职位——“上皇”。又过了两天,八月十七号,唐玄宗才正式“临轩册肃宗” (《后唐书 玄宗本纪》)。

唐玄宗回长安后一直居住在兴庆宫,由左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内侍监高力士侍卫。唐玄宗还时常登常庆楼,“父老过者往往瞻拜,呼万岁,上皇常于楼下置酒食赐之,又常招将军郭英乂(掌禁兵)等上楼赐宴。”(《资治通鉴  唐纪三十七》)李亨开始担心唐玄宗复辟。上元元年(760年)六月,李亨的大太监李辅国带五百精锐骑兵,刀剑出鞘,逼迫唐玄宗迁居西内甘露殿,一直伴随着唐玄宗的左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和亲信太监高力士及旧宫人均不能一同前往,只留下老弱侍卫数人照顾他。宝应元年(762)夏四月初五,唐玄宗在凄凉中去世。

李亨的结局也不圆满。唐玄宗去世后十一天,即夏四月十六日,大太监李辅国派兵进入卧病在床的李亨的寝殿,并当着李亨的面把皇后押走,致使这位唐肃宗在宫廷政变中惊忧而死,而且在他死后,他的皇后和两个儿子,立刻被他的亲信太监李辅国砍了头。

唐肃宗李亨灵武登基一幕实际上也是一场悲剧。

然而,唐肃宗李亨灵武登基的确是灵武历史上辉煌的一页,但灵武看不到与此相关的纪念性的建筑。

李亨灵武登基是在灵武城南门楼上举行的。若在适当的地方修建南门城楼,再现登基一幕,对推动灵武旅游事业的发展可能会有裨益。
灵武掠影--西湖公园碑亭
 

图1

灵武掠影--西湖公园碑亭
 

图2

灵武掠影--西湖公园碑亭
 

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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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云昆

黎云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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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林业局科技司前副司长,教授级高级工程师。熟悉的业务:营造林,珍贵用材培育,森林经营,林产工业企业管理,生态经济、生态产业。中国古典家具的型制、结构(榫卯结构)、文化表达。到过除台湾以外的各个省市自治区、特别行政区,以及世界上36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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